7 革命蟲
集中營的上空籠罩著濃厚的昏霾,Jerry駕駛的垃圾車來到第三集中營。門衛增加了幾名崗哨,使集中營顯得戒備森嚴。盡管垃圾車經常到訪,但今天的崗哨不僅檢查了三名垃圾工人的數字晶片,還對每人進行了詢問和記錄後才允許進入,似乎在暗示即將迎來大人物的視察。
Jerry將車停在第四和第五監區之間的隔離牆邊,徑直走向牆角,打開一個特定的垃圾桶,找到了一個用藍色膠帶封口的黑色垃圾袋,認定這就是Russ送給他們的槍械彈藥。正當他伸手去取時,忽然聽到「哇——哇——」的叫聲,軍人的本能促使他立刻四處偵查。烏鴉的叫聲從牆外的大樹傳來,他立刻注意到大樹前的崗亭,士兵手上端著槍正緊盯著他的舉動,從士兵的眼神中可以判斷出有一種目不轉睛的關注,Jerry保持若無其事地用左手對士兵比了一個大拇指,然後將大拇指放平。士兵隨後用右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,然後也放平,雙方就接上了暗號,原來這個士兵是自己人。
感到安全後,Jerry便小心地將這袋所謂的「垃圾」放入垃圾車廂,並用幾袋垃圾覆蓋,與大家一道收拾好垃圾後迅速上車。
Jerry剛啟動垃圾車,突然看見前方從昏霾中出現一支巡邏隊,並示意停車檢查,這無疑是一件令人生畏的事。仔細打量,他們雖然戴著頭盔和武裝帶,顯得全副武裝,但領章和帽徽明顯是不規范的仿制品,原來是城市管理人員。城管常常協助警察查看過往行人的身份數據,警察不方便做的壞事就指使城管去做,出了問題,就聲稱是臨時工的錯。城管隊雖然是雜牌軍,但他們要攔車檢查,還不得不停車。
這支城管隊由三人組成,隊長外號為斧頭隊長,他曾是中國的一名城管隊隊長,來到加州數字計劃經濟社會,雖然沒有小攤小販讓他施展,但是清除陰暗角落的敵對勢力也是大有可為的。他在加州已是臭名昭著,主要因為有網友偷拍了他家地下室的秘密短片,曝光了其中的情景。短片中,一名吉普賽少女Serena被鐵鏈套住頸項,固定在陰暗的地下室中,她說:「我想自由地回家,但是這個社會拋棄了我,有權勢的人把我當作性奴,這個該死的斧頭隊長還想把我當成生孩子的機器,我想要自由,想要回家,求求你們救救我!」
這個不到一分鐘的短片迅速在社會上引起轟動,引發了人們廣泛關注並掀起一場輿論波瀾。事件敗露後,官方不僅沒有對事件作出交代,還在新聞上公開辟謠,並故意重用斧頭隊長,特意安排他在城市中心地段執法。他可以全副武裝,耀武揚威地查看任何人的身份信息,這似乎也是在向所有人傳遞一個信號:黨沒有處置當事人,卻處置了短片爆料人,這意味著鐵鏈少女事件是子虛烏有,是栽贓陷害。
近日,有重要人物將視察集中營,斧頭隊長被特意安排率隊來集中營清查敵對勢力,對他來說,又是一件頗為光彩的事。今天,斧頭隊長率隊剛進來就遇到了這輛垃圾車,像發現了重大情況似的來勁了,讓車裡的人下來,逐一打卡,查看他們的個人資料信息,並檢查駕駛室,然後命令道:「猴頭、豬頭,上車檢查敵對勢力。」猴頭和豬頭舉起右手行軍禮,並齊聲回應:「保證完成任務!」
Jerry心想,看似雜牌軍,而行為都是軍事化管理,這給他們增加了思想負擔,更令人警覺的是:檢查敵對勢力?難道他們已經嗅出藏有槍械彈藥的垃圾袋?毫無疑問,槍械彈藥肯定屬於敵對勢力,這對Jerry、Michael和Otab來說更增添了緊張感。
Jerry一直用余光關注著垃圾車上的二名隊員,見猴頭將每一個垃圾袋打開查看後,扔給豬頭去處理,然後拖出另一袋查看。下一步似乎就要提起這袋槍械彈藥的垃圾袋了,一旦曝光,不僅救不了胡搖,自己也性命難保,Russ等人都可能被牽連進去,更嚴重的是,推翻加州數字社會的計劃將化為泡影。
就在Jerry盤算奪槍反抗的時刻,斧頭突然拔出手槍向牆邊奔跑的老鼠連開三槍,老鼠應聲倒地,車上的兩名城管隊員放下槍械垃圾袋,為擊斃老鼠的斧頭鼓掌歡呼,Jerry他們三人也跟著鼓掌,以此掩蓋緊張情緒。
Jerry想下一步的對策,他們三人必須赤手空拳對付三名全副武裝的隊員。不過,他意外地發現,猴頭、豬頭身上除了腰間左邊的警棍和手銬外,右邊腰間掛的皮套裡竟然不是手槍,而是一罐具有手槍手柄的殺蟲噴槍,難怪比手槍皮套大多了,還以為裝著什麼新式武器呢!
大家這才明白,原來他們解開垃圾袋是為了消殺,所謂敵對勢力原來指的是蚊蟲和老鼠之類的生物罷了,雖然他們裝扮得全副武裝的樣子,其實也只有斧頭有一把小口徑手槍,其余人大概都是臨時工。
Jerry、Michael和Otab都不禁輕蔑地笑出聲來,看樣子對付他們已經不是問題,但他們又意識到,即使可以對付這些草包也能逃離集中營,但後果是嚴重的,在數字極權社會中,他們在昏霾下逃亡任何地方都在黨的掌控之內,隨時可能被定性抓捕或擊斃。
三人沒有別的選擇,寧可犧牲自己也要做好反抗准備,必須在他們打開藍膠帶之前就要行動,如無意外,也就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要開始戰斗了。
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,事情的進展超乎他們的想象。就在車上的兩名隊員准備打開藍膠帶的時候,突然聽到頭頂傳來「哇——哇——」的烏鴉聲,猴頭和豬頭放下垃圾袋指著天空,搶著對斧頭隊長報告:「報、報、報告隊長,烏、烏、鴉,烏鴉。」意思是發現了天上的兩個敵對勢力,需要斧頭隊長用槍把烏鴉擊落。
斧頭正查看老鼠,發現這只老鼠並沒有被子彈擊中,而是子彈濺起地上的砂石將老鼠擊暈了,他悄悄地一腳踩死老鼠,然後將老鼠提起,作為擊斃的戰功和榮耀。現在又見烏鴉一掠而過,哪裡還有把握擊落天上飛的啊!那會很丟臉的,於是他白了兩名隊員一眼。
猴頭和豬頭也心領神會,繼續搜查垃圾袋,就在即將解開藍膠帶的時候,突然又響起槍聲,兩名隊員放下垃圾袋四處張望,原來崗亭士兵朝大樹上的幾只烏鴉連開幾槍,當場就射下了一只,另一只烏鴉飛起,在空中奮力逃奔,但又無法自由飛翔,盤旋了半圈失去控制。
斧頭天生一雙斗雞眼,此刻看著螺旋狀下落的烏鴉,轉暈了頭,無法精確判斷烏鴉的下落方位,左躲右閃,一瞬間來不及躲避,烏鴉砸在他的肩上,又從胸口滑落,掉在地上,流出一攤血,掙扎了幾下就一動不動了。
「shit」斧頭叉手面向崗亭士兵大罵,但自己畢竟是雜牌軍,沒有底氣與崗亭士兵叫陣,罵聲在喉嚨裡滾了一下就吞進了肚子,在肚子裡無法消化,瞬間鼓起一股怒氣。這該死的烏鴉為何不長眼睛,這麼寬的地方不去,偏偏落在自己身上,他無從發作,只能朝死烏鴉狠狠地踢上一腳,由於用力過猛,死烏鴉被踢起,而他的皮鞋也從右腳飛了出去,一同飛向垃圾車,直奔兩名隊員。
猴頭見狀躲過了烏鴉卻沒有躲過一只臭鞋,豬頭則躲過了臭鞋卻沒有躲過烏鴉,腦袋上還濺上了點點烏鴉血。斧頭金雞獨立大罵車裡的隊員:「你們兩個烏鴉嘴,傻愣愣抱住腦袋干什麼,快把皮鞋拿下來給我穿上,把死烏鴉放到功勞箱裡。」兩名隊員一人提鞋一人提死烏鴉下車。
Jerry、Michael和Otab忍不住暗自松了一口氣。
戒嚴期間,天上飛的、地上跑的任何動物或其他物品都可以視為敵對勢力,消滅老鼠、烏鴉、毒蛇、蜘蛛甚至蚊子、蒼蠅等敵對勢力,都是城管特殊而光榮的政治任務。斧頭見這三名垃圾工人准備上車離開,就阻止他們,並立刻命令猴頭、豬頭再上車完成未完成的工作。
Michael和Otab立刻阻止兩人上車,雙方對峙,似乎即將發生一場斗毆,Jerry一句話就將矛盾引開,他毫不客氣地對斧頭說:「嗨,斧頭隊長,你把鐵鏈少女Serena搞到哪裡去了?我們想見見這位吉普賽女郎。」
果然,這句話一下子激怒了斧頭,他大罵道:「什麼鐵鏈少女?黨媒早就辟謠了,從來就沒有人敢問我鐵鏈少女的事,這可是政治問題,我看你吃了豹子膽。」他說著就掏出手槍對准Jerry說:「你膽敢再說半句,老子就斃了你!」
「放下武器!」崗亭士兵大喊道,並用槍對准了斧頭繼續說:「這裡是集中營重地,非軍方和警方人員不准使用槍械,更不准隨意把槍口對准任何人,違反規定,我們有權武力繳槍。」
斧頭看著崗亭士兵,還沒回過神來,手槍就被Jerry輕松奪下。
Jerry說:「抱歉!斧頭隊長,你已經違反了集中營的槍械規定。」說完,他在手心中轉了幾圈手槍。
斧頭對這意外的持槍規定和突然的繳槍行動嚇傻了,他知道,社會主義的槍械管控非常嚴格,即使配合警察執行特殊任務,也只是臨時配槍,而且有許多限制。今天能拿到一只小口徑手槍玩玩,也是費了很多周折才向上級借來的,並且必須在下班前交還,這手槍若被繳下,沒法向上級交差,對自己前途非常不利。
斧頭望著Jerry手中轉來轉去的槍,眼珠也跟著轉來轉去,恨不得他一失手,槍就落到自己手裡。然而這手槍仿佛在Jerry手中生了根,轉來轉去都牢牢在他手中。
斧頭急得實在不行,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質問道:「你、你、你只是一名收垃圾的,有什麼權利繳槍?」
Jerry不語,崗亭士兵說道:「對非法用槍,任何人都有權自衛。」
斧頭說:「什麼非法,我從來就是無法無天。在中國的時候,我曾打死過人,傷的不計其數,我這不是照樣逍遙法外嗎!」
「好,那就把槍交給軍事法庭處理。」
斧頭聽士兵這樣說,不禁嚇出一身冷汗,一旦惹上軍事官司,地方官員根本無法化解,可能老賬新賬一起算,他想到這些可怕的後果,心中非常虛。
斧頭見Jerry准備把槍拋向崗亭士兵的架勢,馬上求饒般改變態度對Jerry說:「好說、好說,只要把槍還給我,什麼事都好說。」
「沒問題,但你必須告訴我Serena的下落。」
「好,痛快!」斧頭湊近Jerry小聲說:「她已經轉移到另外一棟別墅。」
「地址?」
斧頭猶豫了一下,再對Jerry耳語幾句。
「沒聽清。」
斧頭放大聲音重復說道。
「嗯,什麼?還是沒聽清。」
斧頭再次大聲重復了一遍,看得出斧頭心急,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思和盤托出,撒謊的成分不太大。
「除了Serena外,之前給政府官員提供過多少少女?」
「我數不清。」
「為什麼要給Serena套上鐵鏈?」
「她、她、她打我,還想逃跑。」
「此話怎能講?」
「我、我、我先是送給上級,這是玩弄處女的潛規則,結果我的上級被Serena打得鼻青臉腫。然後我、我、我就想親自去征服這個厲害的女人,想讓她給我生一堆厲害的孩子。不過,Serena實在太厲害,我就只好給她套上鐵鏈,慢慢地磨掉她的銳氣。」
斧頭說完便伸向Jerry索要槍。崗亭士兵說:「讓這些雜牌趕快滾蛋吧!」
斧頭聽士兵這樣說,也就向崗亭士兵敬了個可笑的軍禮。
就在Jerry准備歸還手槍之際,突然一個響亮的耳光擊中了斧頭隊長的左臉頰。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Jerry呆住,不禁將槍口對准他們。
原來猴頭突然眼睛一亮,見斧頭隊長肩膀和胸部沾滿了烏鴉血,引來了蒼蠅。這分明是襲擊隊長的敵對勢力,於是伸手去擊打蒼蠅,一巴掌將蒼蠅打死在斧頭的左臉上,並興奮地喊:「打中了!打中了!」
斧頭大罵猴頭:「打中個屁股!你竟然打我耳光!」說著就伸手去打猴頭,准備回敬十個耳光。
猴頭立刻申辯道:「隊長,我沒有打你的耳光呀!我是打死了一只革命蟲在你的臉上,革命蟲給你增光添彩了!隊長呀!」
斧頭一聽「革命蟲」,突然想起色可主席一掌拍死蚊子在自己額頭上的經典照片,當時黨的媒體就把這只血肉模糊的死蚊子歌頌為革命蟲,斧頭這才轉怒為喜,現場所有人都為隊長左臉的革命蟲鼓掌祝賀。
突然,斧頭冷不防被豬頭從右邊一耳光襲來。豬頭傻呼呼地開心歡呼一下拍死了蒼蠅,斧頭恨不得回敬20個耳光,不!50個耳光,然而想到革命蟲,便從50個耳光減至20個,不,全部取消。斧頭臉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掛滿了光彩,卻也掛滿了憤怒,將臉扭曲得很厲害。挨了兩耳光,加上剛才挨烏鴉的一擊,吞下了滿肚子的怒氣,最終憤怒壓過了革命蟲的光彩,將沒有發洩出去的耳光積攢起來,迅速轉換成滿腔怒火。
斧頭抓住豬頭的衣領大罵道:「你這是拍蒼蠅還是打耳光?你這個該死的烏鴉嘴!」斧頭將全部怒氣發洩到豬頭身上,把豬頭的臉當成皮球,掌心過去掌背過來,嘴裡不停咒罵:「你這烏鴉嘴,什麼說什麼來!」把豬頭一張瘦臉打成了紅皮球一般。
斧頭喘著粗氣,看著紅皮球臉上也吸引來一只蒼蠅,用手掌拍在豬頭的臉上,鬆開手一看,沒打中。斧頭又見蒼蠅在自己眼前飛舞,伸手朝自己臉上拍去,將蒼蠅被拍死在額頭上。
斧頭隊長成功擊中,又是恭維的歡呼和掌聲,豬頭也不得不扭曲著哭喪的紅皮球臉去應和。
斧頭雖然拍死了蒼蠅,同時也給了自己一掌,有些暈頭轉向,然而心裡仍感到莫大的勝利。他的一雙斗雞眼都集到鼻根,用可怕的雙目極力想看到額頭上的死蒼蠅。
Jerry突然用槍瞄准斗雞眼說:「我看到又飛來一只,在你的鼻梁上晃來晃去,我將用子彈打蒼蠅。」
「不、不、不!」斧頭嚇得捂臉閃開。
Michael和Otab笑得合不攏嘴。斧頭從他們的笑聲中,好像感受到更多的羞辱而非榮耀。
猴頭很會察言觀色,便討好地說:「哇!這可不得了啊!這三只蒼蠅的位置都擺得非常好,特別是額頭上的這只死蒼蠅,跟色可主席額頭上的死蚊子在同一個位置,是英雄般的光榮。就憑這只革命蟲,我們的隊長肯定要高升了啊!」
斧頭聽猴頭這樣說,心中的怒氣也消了一大半。他想,現場的人除了他與這猴頭、豬頭三人來自中共國外,其他人都是外族美國人,不懂得「革命蟲」的光輝歷史。為了消除他們眼中的羞辱和嘲笑,他決定給他們上一堂政治課。
斧頭隊長滔滔不絕地講起來:「在戰爭年代,我黨在中國大西北逃難時,偉大領袖身上爬滿了蝨子。領袖說:身上不長蝨子的人還稱得上革命者嗎?這就是光榮蟲、是革命蟲。在我黨搞社會主義建設年代,為了繼承和發揚黨的光榮傳統,黨正式發出號召:『滾一身泥巴、長一身革命蟲』,那些愛美的人們都爭先恐後地響應黨的英明指示。那時候,長了一身蝨子的人,日子多麼光榮和幸福!黨的光榮傳統需要我們後代領會和繼承,革命群眾雖然很飢餓,但滿身的蝨子還是吃得飽飽的,響應黨的號召捕抓蝨子,蝨子舍身忘死被黨的牙齒咀嚼,成為了光榮蟲、革命蟲。黨的建設因為有了革命蟲而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。吃過革命蟲的人不僅能奪取政權,還能神奇地用一個土火爐成功煉鋼鐵,還能把這些土鐵巴打造成衛星送上天,吃革命蟲的人們也神奇地讓一畝地增產十幾萬斤糧食。當今我們的色可主席也繼承了黨的優良傳統和作風,把蚊子比作革命蟲,在額頭上掛一只死蚊子,就發動了一場廁所革命,並取得偉大勝利!所以,把蚊蟲掛在臉上,一點也不足為奇。我們所有為黨站台的人,革命蟲附身的那股邪勁不能丟,我臉上的這三只革命蟲,真的是繼承了黨的傳統而增光添彩了,我也感到無比光榮和偉大!」
掌聲中,Jerry、Michael和Otab三人開始低聲議論:
「一身蝨子讓我想到了滿身撓癢癢的猴子。」
「終於明白了,丑陋是如何登上大雅之堂的!」
「哦!看來他們是要返祖了!」
「我身上好像也開始癢了,啊——」
三人說著,邊鼓掌邊學著猴子撓癢。
斧頭的解釋似乎並沒有用黃河水洗滌他們的異樣目光,反而使美國人更加難以理解這種奇怪的黨文化。即使賦予討厭的蒼蠅「革命蟲」這樣的光榮稱號,也難以為斧頭增添任何光彩。革命蟲或許只能讓在黨文化中成長的群體感到狂熱,但對美國人而言,這種紅色文化的解釋讓他們很難抑制嘲笑。
斧頭隊長似乎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是否威懾且荒謬。對於「革命蟲故事」他本可以不作解釋,卻偏偏以此自比榮耀,仿佛用糞坑水去沖洗一般,讓自己更加狼狽不堪。此刻,他不知是應該離開還是繼續搜查。就在他無從決斷之際,突然接到豬頭的報告,豬頭一邊撫摸著自己的紅皮球臉,一邊指著前方說道:「報、報、報告,前、前、前方發現重要情、情、情況!」
「什麼情況,快說啊,你這個豬腦袋。」
「前、前、前方發現一株仙、仙、仙人掌。」
「草木皆兵,這還得了,滿身長刺的敵對勢力,不能讓它出現在集中營,必須消滅。」斧頭摸了摸豬頭的紅皮球臉,仿佛把剛才打出去的一串耳光都收回,使豬頭迅速得到了安慰。
斧頭大喊:「同志們,集合,向滿身長刺的敵對勢力發起攻擊!」
斧頭習慣性地用槍口頂一下頭盔帽沿,可是一摸槍套是空的,突然想起手槍的事,便慌張地把手恭恭敬敬地伸向Jerry。
Jerry就將子彈彈夾取下,取出僅剩的兩顆子彈,並將空彈夾裝回手槍,然後在手心轉幾圈後交給了斧頭。
斧頭雖然被繳槍並拆去子彈,只剩一把空槍,但也化解了不少後顧之憂。盡管略感不悅,但有三只革命蟲光榮地掛在臉上。他整隊凱旋般地離開,身後的笑聲彷佛詛咒般迴蕩。
然而,在這腐朽表象下,隱藏著一個殘酷而真實的核心:無論是政治壓力還是被視作敵對勢力的烏鴉、蒼蠅,都只是一出被現實掩蓋的荒誕劇目。Jerry心中清楚,通過這些被戲耍的笑話,真正的故事才剛剛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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